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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是一方地域的文化记忆

文章来源:本站 发布者: 发布时间:2018-08-13 阅读:591 次

来源:青海日报网

西宁的街道标识牌也美丽

地名,是一方地域的文化记忆;地名,也是了解一座城市的窗口。

西宁市作为我省的省会城市,已有2100多年的悠久历史,也是我省仅有的两座被国家命名为“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城龄”比内地许多城市都要长,曾先后两次成为南凉和唃厮啰地方政权的都城。

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城市的街、巷、路名承载着这个城市的历史,人们透过这些街、巷、路、桥名,可以管窥城市的过去,就像打开了这个城市的历史画卷,重温先辈筚路蓝缕、前仆后继的艰辛历程。如见到西宁广济路,有人也许会想到明代青海名将柴国柱,就会想到曾建在湟水上的广济桥,进而想到西宁道佥事杨应琚的《夏日游湟水北岸柴园》诗;如走进西宁观门街,有人也许会说起明代宣德帝亲赐广福观观名,就会想到会宁伯李英,联想到广福观无量殿内的海耳子;如来到东关的社学巷,有人也许会想到清代西宁道佥事杨应琚,想到他极力倡导回族教育,倡建回民社学的故事;如走进法院街,也许会有人讲起青海建省之始,机构初创,困难重重,只得在破败的葆宁寺中筹建宁互地方法院,以审理西宁、互助两县的民、刑案件,故称法院街的那段历史。如果联缀起西宁古老的街巷名,就像捡拾起西宁古老的历史残片,显现了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也让后来人懂得,现代化的西宁就是在过去的基础上,经一代代人们不懈的努力,才逐步走到今天的。

新中国成立初期,新生的人民政权刚刚建立。在那火红的年代里,人们一心想砸烂旧世界,创造新乾坤,西宁的一些旧街巷立即改了名:隍庙街改为解放路,府门街改为文化街,县门街改为人民街,官井尔街改为民主街,兵部街改为解放巷,驿街子改为生产巷……一些新开辟或打通的道路、街巷命名时也体现了这一时代特征,如新华街、中华巷、胜利路、七一路、八一路、五四大街等;一些新建的桥梁也被命名为五一桥、五四桥、六一桥、七一桥等。这些路桥的命名突显了那一时期激烈的社会变革,打上了深深的时代烙印,经过几十年的时光流逝,也已被人们渐渐所认可。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名称雷同而缺乏地方特色的地名,总是少了一些城市的文化底蕴和历史的厚重感。本来,街、巷、路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街比巷要宽,且有商店、饭馆、旅馆、戏院、电影院等公共设施等;巷主要为居民区过往通道,路为城区外围通行大道,所以史料中记载,过去西宁城内是没有一条被称作“路”的,只有城外有莫家路(今兴海路)、广济路;城内除了“街”外,还有香坊巷、斜石巷、玉井巷、梅家巷等。而在那次集中改名中,城内却出现了一条“解放路”,而那是元代修建城隍庙后就形成的“庙街”,明清数百年间一直被称为“隍庙街”。

每一个地名都带有一段文化,带有一缕乡愁,乱改地名,就是丢失了城市的文化记忆,说严重些,就是割断了城市的历史。正如青海省地方志研究会秘书长李泰年先生所说:地名记录着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一个小小的地名可以为今人提供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西宁作为祖国西部边陲重镇,内卫甘陇,外通海藏,“环万山而中宅,重三峡而外峙,张国家左掖,断匈奴右臂”,风云变幻,这里曾演绎过不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所以保留一些有特色的街巷或桥梁名,也是彰显历史名城丰富内涵的重要内容。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西宁一些新建的路桥命名时选取了省内一些州县的名称,如海西路、果洛路、门源路、共和路、互助路、海晏路、兴海路、祁连路、同仁路、德令哈路,湟中桥、天峻桥等。通过这些路桥名,不仅体现了青海的地方特色,在潜移默化中,普及了青海本土地理知识,而且也突出了省会城市的统领地位和包容性。别小看了这些路桥名,它很能培养人们爱青海、爱家乡的感情,让一些生在州县,长在农村牧区的人们,来到处处流光溢彩的省会,从一桥一路的名称上,从心灵深处触发亲近感,找到“家”的感觉。

西宁市城北区过去是郊区农村,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城市的发展,才有了正规的马路和桥梁,这些马路和桥梁被命名为祁连路、门源路、柴达木路、朝阳桥、天峻桥等。随着海湖大道的建成,连接天峻桥东西的马路也成了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加之西(西宁)倒(倒淌河)高速公路高架桥也从这条路的上空通过,长虹飞架,这儿已成为展示新西宁的一处重要景观。本来,依照桥、路同名的命名规则,北川河上既然已经有了“天峻桥”,连接天峻桥两侧的路就应命名为“天峻路”,它和附近的门源路、祁连路、柴达木路一起,体现了西宁作为省会城市的开阔胸襟和气度,但不知为什么,已被老百姓认可的天峻桥两头,在众多以青海州县名命名的街路中,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天津路”。几百年前,亲民爱民的西宁道佥事杨应琚在湟水边目睹老百姓渡河进出城的艰辛,为了保障“入城孔道”的畅通,他和太守刘洪绪、西宁县知县陈铦“谋协”,三人捐资在南川河、北川河和湟水“绾束处”修成了惠民桥,还为此专门撰写了修建惠民桥《碑记》,《碑记》中,他不但详细记载了建桥的原因,桥的结构及建法、用材量、民工来源,而且详细说明了桥的地址、定名“惠民桥”的原因及竣工日期。惠民桥虽然早已被洪水冲毁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原惠民桥桥址下游附近又建起了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桥梁,桥虽然修好了,但很长时间内没有一个正式的桥名,因桥离某报社较近,人们就称其为“报社桥”,并一直叫到了今天,如今又叫“长江路桥”了。我想,“惠民”一词多好啊!即施惠于民,让老百姓受到实惠,又有深厚的历史积淀。

如今,西宁先后修葺、重建了“文峰塔”“香水园”“法幢寺““麒麟湾”等处的建筑设施,恢复了地名,这也算是对于一方地域人文历史的尊重和纪念。李泰年先生说,一个小小的地名,或纪念一段历史事件,或纪念一位历史人物,或反映某种文化内涵,或反映某种地方风俗,乱改地名不亚于对历史的破坏和遗忘。

有关海湖新区区域内“火烧沟”景观带的叫法也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本来,火烧沟与海湖新区的景观带风马牛不相及,是两个不同地方的名字。火烧沟是古称“鸳鸯沟”里众多村庄中一个村庄的名字,海湖新区是海湖路西侧新开发的一片地域名字,这里原本是苏家河湾、刘家寨、彭家寨、汉庄村等几个自然村落的分布地带。鸳鸯沟的沟脑在湟中县城的通宁路附近,沟口在西宁市彭家寨东南。由于多年的山洪冲刷,鸳鸯沟的洪水撕裂了西川平整的土地,在彭家寨、刘家寨两村间的平地上划开了一条大沟,然后在苏家河湾村东北方向冲进了湟水,过去人把这条大沟俗称为“深沟儿”,但史料上却记为“龙泉谷”。史载唐穆宗李恒长庆元年(公元821年),大理寺卿刘元鼎为唐蕃会盟,奉旨出使吐蕃,回长安后,曾写有《使吐蕃经见纪略》一文。文中说:“元鼎逾湟水至龙泉谷,西望杀胡川,哥舒翰故壁多在。”据《西宁府新志·地理·山川》记载:“县(指西宁县)西八里有龙泉,疑即西川称龙泉谷也。唐刘元鼎使吐蕃,逾湟水至龙泉谷,谓哥舒翰故壁多在湟水。”杨应琚先生所指“县西八里”的西川龙泉谷即指今海湖新区的深沟儿,杀胡川即指今西川。当年哥舒翰率军在赤岭一带与吐蕃抗衡时,今西宁地域就设有“河源军”,即指这里的“哥舒翰故壁”。当年,平坦的西川南路过刘家寨村南,就到了深沟儿边沿上,然后一路下坡,通向沟底,沟中搭有一处便桥,过桥再上数十米的土坡,才到路平处,即见彭家寨。从沟中望去,只见两侧土崖壁立,颓然欲倾,斗折蛇行,令人心寒。深沟儿蜿蜒东北行,到苏家河湾地界,因沟西侧有有名的龙泉,“龙池夜月”曾是古湟中八景之一,所以称其为“龙泉谷”,取之有据,地名显得文雅而不俗。

火烧沟村只是鸳鸯沟中众多村落中的一个,它的南侧还有井家窑、狼沟、鲍家沟、阴崖、阴坡、史家窑(今称“青山”)、张李窑、水滩窑、孔家窑等自然村落。当年划分行政区划时,因火烧沟村划归西宁市城西区管辖,这里既有城里人不时帮扶济困,又有政府出面及时解决实际问题,与沟中其它村落相比,“近水楼台先得月”,火烧沟村一时声名大振,知名度甚高。

千百年来,龙泉谷横亘在西川原野上,既给行人旅客平添了一些麻烦,也阅尽了人世沧桑,但到了改革开放的近几十年,这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高大宽敞的箱涵在沟底建起,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千万方黄土填平了大地的裂口,深沟儿摇身一变,成了昆仑大道的一部分。原来的荒草野沟,作为海湖新区重要的绿地景观带,曲径小桥,叠水成瀑;桥梁横跨,彩灯耀珠;芦苇遮堤,浮萍流连;芳草碧树,掩映两岸……让到过这里的人一呼三叹。但不知为什么,却把这么一处优美的景区被称为“火烧沟”!好在前一段时间上级有关部门正式命名为“龙泉谷景区”,并在报纸上予以公布,但有些媒体在有关报道中仍把它称作海湖新区的“火烧沟”。看来,名称的扭转还需要多方面的支持。作为权威部门的地名办公室,就应真正负起责来,起到监督宣传作用。

西宁周边许多村庄已经永远地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许许多多的故事。环顾四周,建成区包括新城区内,建起了许多住宅小区,小区的命名,集中地突出了“富” “贵”“洋”的特点,凡是汉文中能显示皇家、尊贵、财大、豪强的字眼,如皇、御、王、妃、帝、府、宫、豪、金、银、玉等字眼,搜刮殆尽,全用在小区名上,还嫌不够气派,再用国际、星座等,甚至外国的,如萨尔斯堡、威尼谷、阿里斯顿等等,名字起得再大,再吸引眼球,也只是湟水边上的一个住宅区。但愿今后一些新建的路桥或小区命名时,能顾及到当地的历史和文化,让消失的古老村庄名能在原地留下一点念想,除像昆仑大道、海湖大道等主干道外,一些建在原村址上的偏街小巷,可以选用村名作街巷名,就像北京至今仍保留着“公主坟”“车公庄”等地名一样,毕竟这里是有着2100多年历史的古城,是曾以桑麻翳野而令古人惊叹的地方。

地名承载了丰富的地域文化内涵。在城市化的进程中,一些地名不可避免地发生变更,但有些原则不能忽视。地名承载着大量历史记忆和民俗风情,是一个地方的文化坐标。其重要性从2007年第九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大会将其确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即可得到充分印证。因此,不仅要按照地名普查的要求,充分挖掘、系统整理地名文化属性信息,抢救保护优秀传统地名文化,更要从制度上对地名的使用和变更加以规范,免得人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以敬畏文化之心对待地名以及新地名的命名,应该是地名管理者和地名命名者应有的使命和责任!

(摄 影/张 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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